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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族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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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昌山寨

阿昌族创世神话史诗——遮帕麻和遮米麻

作者:阿昌山寨     来源:阿昌山寨     2015年01月07日 16:01     点击:2664次

《遮帕麻和遮米麻》是阿昌族的创世神话史诗,也是中国非物质遗产之一。主要流传在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梁河县阿昌族群众中,以唱诗和口头白话两种形式传承至今。

遮帕麻和遮米麻的传说,不论是唱诗还是白话故事,内容基本一致。故事讲述了阿昌族始祖遮帕麻和遮米麻造天织地、制服洪荒、创造人类、智斗邪魔腊訇而使宇宙恢复和平景象的过程。遮帕麻和遮米麻不仅是阿昌族最受崇拜的至尊善神,而且也是所有寻常人家的护佑之神和阿昌族祭祀活动的主掌之神。

《遮帕麻和遮米麻》作为一部叙述创世的长诗,形象地反映了人类从母权制向父权制过渡的状况。故事中的盐婆神话是古代西南民族游牧文化的一块"活化石"。《遮帕麻和遮米麻》是阿昌族文化发展的一座丰碑,阿昌族将其称为"我们民族的歌"。

2006年5月20日,《遮帕麻和遮米麻》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


阿昌的子孙啊,

你记不记得阿公阿祖走过的路?

你知不知道我们阿昌的历史?

你晓不晓得造天织地的天公和地母?


不晓得大树的年轮算不得好木匠,

不会数牙口算什么赶马人?

不懂法术就做不了活袍①?

晓不得祖宗怎么献家神?


我是一个老倌人②,

故事是先辈传下来的;

造天织地的故事像流水一样,

传了千万代才传到我们这里。


静静地听吧,子孙们,

我来为你们歌唱,

让遮帕麻和遮米麻的故事,

像大盈江水一样长流不断。


第一部分  创世


在太古的时候没有天,

在太古的时候没有地,

整个的世界混沌不分,

不会刮风也不会下雨。


造天的是天公,

天公就是遮帕麻;

织地的是地母,

地母就是遮米麻。


今天是个好日子,

我给你们讲故事:

先讲遮帕麻造天,

再讲遮米麻织地。


第一折  遮帕麻造天


造天的是遮帕麻,

他没有裤子也没有衣裳,

只有一根神奇的赶山鞭,

系在腰杆上。


遮帕麻造天的时候,

带领着三十员神将,

跟随着三十名神兵,

三千六百只白鹤飞来帮忙。


三十名神兵挑来银色的沙,

三十员神将担来金色的沙,

三千六百只白鹤列队飞,

衔来圣洁的仙水拌泥巴。


来到天空的正中央,

遮帕麻在手心里捏泥团:

用闪闪的银沙遭月亮,

用灿灿的金沙造太阳。


遮帕麻造的月亮,

像一塘水清汪汪;

遮帕麻造的太阳,

像一塘火亮堂堂。


遮帕麻用右手扯下左乳房,

左乳房变成了太阴山,

遮帕麻有左手扯下右乳房,

右乳房变成了太阳山。


天公遮帕麻呵,

舍去了自己的血肉;

今天的男人没有乳房,

就是因为这个缘故。


遮帕麻用泥巴包住太阳,

太阳还是烫;

三千六百只白鹤衔来仙水,

洒在火辣辣的太阳上。


遮帕麻张开右边的胳膊,

夹起光闪闪的月亮,;

遮帕麻伸出右边的胳膊,

夹起火辣辣的太阳。


迈步踩出一条银河,

跳跃留下一道彩虹,

吐气变作大风、白雾,

流汗化作暴雨、山洪。


遮帕麻举起月亮,

放到太阴山上;

遮帕麻举起太阳,

放到太阳山上。


月亮像一池清水,

吐着银光;

太阴山上设下白银宝座,

派勾娄早芒③掌管。


太阳像阿昌人的火塘,

散发着温暖;

太阳山上设下黄金宝座,

派毛鹤早芒④去掌管。


遮帕麻找来一棵梭罗树,

种在太阴山和太阳山中间。

告诉勾娄和毛鹤:

太阴和太阳要绕梭罗树旋转。


遮帕麻在梭罗树下忙碌,

造出一座星宿山;

山上安了一个大轮子,

派白鹤推着轮子转。

太阴出来时夜晚,

太阳出来是白天。

月亏月圆分月份,

轮转一圈是一年。


遮帕麻挥舞赶山鞭,

甩出火花一串串,

火花飞到云天里,

变成星宿亮闪闪。


遮帕麻造了东边的天,

东天设下琉璃宝座。

派茫鹤早芒⑤住在东边,

让它把东边的天管着。


东边的天呵,

像清水一样清清吉吉⑥;

东边的天呵,

像泉水一样清澈见底。


遮帕麻造好了南边的天,

南天设下莲花宝座。

派腊各早列⑦住在南方,

让它把南边的天管着。


南边的天呵,

像清水一样清清吉吉;

南边的天呵,

像泉水一样清澈见底。


遮帕麻造好了西边的天,

西边设下玉石宝座,

派孛劭早芒⑧住在西边,

让它把西边的天管着。


西边的天呵,

像清水一样清清吉吉;

西边的天呵,

像泉水一样清澈见底。


遮帕麻造好了北边的天,

北边的天设下翡翠宝座,

北边的天空最珍贵,

派毛弥早芒⑨管着。


北边的天呵,

像清水一样清清吉吉;

北边的天呵,

像泉水一样清澈见底。


遮帕麻造好了天的中央,

遮帕麻定下了天的四极,

勾娄、毛鹤管日月,

毛弥、早芒管天地。


遮帕麻造的天,

存在了万万年;

遮帕麻的功绩,

留在阿昌人的心坎。


第二折  遮米麻织地


世界上有阴就有阳,

世界上有天就有地。

遮帕麻造天的时候,

遮米麻就开始织地。


她摘下喉头当梳子,

她拔下脸毛织大地。

从此女人没有了胡须,

从此女人没有了喉结。


遮米麻拔下右腮的毛,

织出了东边的大地。

东边的地像清水一样清清吉吉,

东边的地像泉水一样清澈见底。


遮米麻的右腮留下了鲜血,

淹没了东边的大地;

东边出现了一片汪洋,

化成东海无边无际。


东海波涛连天,

长满了虾、鱼、龟、鳖;

东海里设下水晶宝座,

派东海龙王把它管理。


遮米麻拔下左腮的毛,

织出了西边的大地,

西边的地像清水一样清清吉吉,

西边的地像泉水一样清澈见底。


遮米麻的左腮留下了鲜血,

淹没了西边的大地;

西边出现了一片汪洋,

化作西海无边无际。


西海波涛连天,

长满了虾、鱼、龟、鳖;

西海里设下珍珠宝座,

派西海龙王把它管理。


遮米麻拔下下颏的毛,

织出了南边的大地,

南边的地像清水一样清清吉吉,

南边的地像泉水一样清澈见底。


遮米麻的下颏留下了鲜血,

淹没了南边的大地;

南边出现了一片汪洋,

化作南海无边无际。


南海波涛连天,

长满了虾、鱼、龟、鳖;

南海里设下珊瑚宝座,

派南海龙王把它管理。


遮米麻拔下额头的毛,

织出了北边的大地,

北边的地像清水一样清清吉吉,

北边的地像泉水一样清澈见底。


遮米麻的额头留下了鲜血,

淹没了北边的大地;

北边出现了一片汪洋,

化作北海无边无际。


北海波涛连天,

长满了虾、鱼、龟、鳖;

北海里设下玛瑙宝座,

派北海龙王把它管理。


遮米麻织就了大地,

用的是血肉的躯体;

世界有了依托呵,

万物有了生机。


遮米麻织的大地,

存在了万万年,

遮米麻的功绩,

留在阿昌人的心坎。


大地无边无际,

到处流传着遮米麻的名声;

大海深不见底,

怎么比得上遮米麻的恩情!


阿昌的子孙啊,晒谷的时候,

不要忘记了遮米麻;

喝水的时候,

不要忘记了遮米麻。


第三折  天公地母传人种


有上必有下,

有天要有地,

地支撑着天,

天覆盖着地。


天刚造就,

地刚织完;

天公遮帕麻呵,

来到大地的东方。


天刚造就,

地刚织完;

地母遮米麻呵,

出现在大地的西方。


天幕高高张开,

大地平平展展;

天像一个大锅盖,

地像一个大托盘。


天也造得好,

地也织得好,

只是天小地大了,

天边罩不住地缘。


遮帕麻拉拉东边的天,

西边的大地裸露了;

遮帕麻拉拉南边的天,

北边的大地裸露了。


拉天拉出滚滚雷,

雷声震天涯;

雷响三百里,

惊动了遮咪麻。


遮米麻抽去三根地筋,

大地皱得像阿昌姑娘的统裙;

凸的地方变成了高山,

凹的地方便是山箐。


大地卷缩了,

就像晒干的虎皮;

大地缩小了,

天幕才罩住了地的四极。


遮米麻抽去地筋三根,

大地顿时颤抖了。

地震扯动了三千里,

惊动了遮帕麻。


震动平息过后,

山山水水变得无比秀丽。

遮帕麻朝四面看看,

美丽的山河多么神奇。


山头开满了栀子花,

朵朵白花似雪洒,

花丛中住着百灵鸟,

百灵叫处种山茶。


山腰开满攀枝花,

枝枝花开像火把;

花树上住着白鹇鸟,

白鹇欢鸣好安家。


山脚绣泵⑩遍地黄,

花中住着金凤凰;

绣泵花开等蜂采,

凤凰和鸣寻伙伴。


“是什么样的巧手把大地织就?

是什么样的巧手把大地打扮?”

遮帕麻要寻找地母,

把千山万水走遍。


天罩住了大地,

好像盖房子有了屋顶;

五光十色的天空,

使遮米麻高兴万分。


天上星星数不清,

月亮落山太阳升。

太阳落下天就黑,

太阳升起天就明。


“是谁拉开的天幕?

是谁安排的四极?”

没有太阳,月亮不发光;

不见天公,难解遮米麻心头的谜。


遮帕麻寻地母,

下深箐、上高山;

深箐喝泉水,

高山找食粮。


野味生肉充饥,

嫩叶竹笋作粮,

石洞深处藏身,

光滑石板做床。


剥下树皮当盖头?,

连起兽皮做衣裳。

藤子腰间系,

打着光脚板。


一个美好的日子,

遮帕麻来到大地的中央,

潺潺的流水清悠悠,

凉凉的泉水亮汪汪。


遮米麻找天公,

下深箐、上高山;

深箐喝泉水,

高山找食粮。


山果野梨充饥,

鲜花雀蛋做粮,

树洞里面藏身,

大树枝桠当床。


折迭芭华?当盖头,

编起石华?做衣裳。

藤子腰间系,

打着光脚板。


一个美好的日子,

遮米麻来到了大地的中央,

潺潺的流水清悠悠,

凉凉的泉水亮汪汪。


遮帕麻来了,

流水伴他把窝罗?唱;

遮咪麻来了,

泉水映出她美丽的模样。


唱一曲欢乐的“巴松昆” ?,

遮帕麻的笑脸像天空一样晴朗;

唱一曲热烈的“巴套昆”?,

遮米麻的眼睛像月光那样明亮。


小鸟在树上唱歌,

天公地母在树下相逢;

好听的话啊,

像山泉淙淙。


遮米麻说:“你造的天真好。

没有你造的月亮,

夜里看不见道路,

就连夜莺也不敢歌唱。”


“没有你造的太阳,

万物不会生长;

没有你造的天,

我织的大地一片黑暗。”


遮帕麻说:“我造的天再好,

比不上你织的大地;

没有大地的支撑,

天空就会像云彩随风漂移。”


“大地有巍峨的高山,

大地有辽阔的平原,

大地有肥美的坝子,

大地有宽阔的海洋。”


遮米麻说:“山高没有打猎人,

树深没有砍柴人,

地阔没有种田人,

海宽没有捕鱼人。”


遮帕麻说:“世上有了造天的人,

世上有了织地的人;

天与地已经合拢,

我们为什么还不和在一起?”


“让我们同在一眼井里打水,

让我们同在一座山上狩猎,

让我们同在一个火塘吃饭,

让我们同在一个窝里安身。”


遮米麻说:“这要去问你的爹,

这要去问你的妈;

你爹同意才能成亲,

你妈同意才能成家。”


遮帕麻说:“我没有爹,

我也没有妈,

要问就去问天吧,

看天意许不许我们成一家?”


遮帕麻指着磨盘说:

“我从东山滚磨盖,

你从西山滚磨底,

磨盖磨底合拢就成婚。”


遮米麻指着两座山说:

“我在北山烧柴火,

你在南山烧柴火,

两山火烟相交我们就结合。”


遮帕麻上东山,

遮米麻上西山,

东山滚下磨盖,

西山滚下磨底。


西山磨底滚到山脚,

东山磨盖滚到山底,

磨盖磨底心对心,

紧紧合在一起。


遮帕麻上南山,

遮米麻上北山,

两山同时点柴火,

两山同时冒火烟。


南山火烟向北,

北山火烟向南,

两山火烟相交,

合成一股青烟在高空盘旋。


山头火烟相交,

山底磨盘相合;

遮帕麻和遮咪麻,

从此做了一家。


结婚九年才怀胎,

怀胎九年才临产;

生下一颗葫芦籽,

把它种在大门旁。


九年葫芦才发芽,

发芽九年才开花,

开花九年才结果,

结一个葫芦有磨盘大。


遮帕麻走到葫芦下,

葫芦里面闹喳喳。

剖开葫芦看一看,

跳出九?个小娃娃。


老大跳出来,

看见园里开桃花:

以“陶”(桃)为姓是汉族,

住在平坝种庄稼。


老二跳出来,

看见长刀挂在葫芦架:

以“刀”为姓是傣族,

住在河边捕鱼虾。


老三跳出来,

看见李树开白花:

以“李”为姓是白族,

洱海边上去安家。


老四跳出来,

听见门前河水响哗哗:

以“和”(河)为姓是纳西,

丽江坝子去养马。


老五跳出来,

看见牛打架:

以“牛”为姓是哈尼,

向阳山坡去种茶。


老六跳出来,

看见竹箩靠墙下:

以“罗”(萝)为姓是彝族,

彝族力大背盐巴。


老七跳出来,

看见石板光又滑:

以“石”为姓是景颇,

打把长刀腰间挎。


老八跳出来,

看见杨柳吐新芽:

以“杨”为姓是崩龙,

崩龙纺线弹棉花。


老九是个小姑娘,

遮米麻最喜欢她,

留在身边学织布,

织出腰带?似彩霞。


老九很勤快,

天天起得早,

以“早”为姓是阿昌,

阿昌住在半山腰。


九种民族同是一个爹,

九种民族同是一个妈,

九种民族子孙多得像星星,

九种民族原本是一家。


第二部分  补天治水


自古有阴就有阳,

自古有恶也有善,

有福便有祸,

祸福常相伴。


没有雨水鲜花不会开放,

雨水多了江河又会泛滥;

雨水给阿昌带来过幸福,

雨水也给阿昌制造过灾难。


阿昌的子孙啊,

要是窝铺漏雨,

不要责怪雨水,

赶快把房顶修理。


第一折  遮咪麻补天


阿昌、景颇住山寨,

山上有了砍柴打猎人;

汉族、傣家住平坝,

坝子有了种田打鱼人。


绿绿的庄稼长得好,

肥壮的牛羊跑满山。

风调雨顺的日子呵,

过了七七四十九年。


不知哪年哪月的一个早晨,

东方的太阳还没升起,

寨子里的人们还在安睡,

灾难忽然降临。


地下掀起狂风,

天上堆满黑云,

阳春三月下暴雨,

四十九天还不停。


高山被崩摧,

深谷被填满,

树林被扫平,

日月失去了光芒。


春天的雷雨,

把窝里的小鸟打落;

铺天盖地的洪水,

淹没了山寨村落。


大地变成了一片汪洋,

山峰像一只飘荡的小船;

白天看不见太阳,

晚上看不见月亮。


不是遮帕麻造小了天,

也不是遮米麻抽地线,

是天地没有合拢,

狂风卷起了天的四边。


天破了地母会补,

她早已把三根地筋绕成了线团;

三根地筋用来补天,

缝合了天地的三个边缘。


第一根地筋缝合了东边的天地,

太阳和月亮从那儿升起。

东边不再刮大风,

东边不再下暴雨。


第二根地筋缝合了西边的天地,

太阳和月亮到哪儿歇息。

西边不再刮大风,

西边不再下暴雨。


第三根地筋缝合了北边的天地,

北斗高挂笑眯眯。

北边不再刮冷风,

北边不再下暴雨。


缝好东、西、北三边天地,

三根地筋已经用尽。

南边的天地无线补,

南边的暴雨还在下个不停。


第二折  遮帕麻造南天门


要补南边的天,

要救南方的难;

天公告别地母,

去到南方拉涅旦?。


高山挡住去路,

遮帕麻挥动赶山鞭,

群山像驯服的牛羊,

听从在遮帕麻驱赶。


河水挡住去路,

遮帕麻横放赶山鞭,

鞭子变成一座桥,

跨到河的对岸。


遮帕麻来到拉涅旦,

这里还是一片汪洋。

没有地线缝补南天,

只好筑一道遮风挡雨的墙。


筑墙要用长的石头,

修门要有九丈宽的木板;

找石头要到九十九里外,

找木板要九十九天才回转。


神兵抬石脚打颤,

神将解板汗如雨。

做重活呵太劳倦,

一个个浑身无力摇摇晃晃。


拉涅旦有个智慧的盐婆,

名字叫做桑姑尼?。

她炒菜放盐巴,

将士们吃了才有了力气。


木板做框石垒墙,

筑起南天门来挡风雨。

南方不再刮大风,

南方不再下暴雨。


拉涅旦的天空又出现了彩霞,

拉涅旦的大地又种上了庄稼。

风刮断了的大树重发新枝,

水泡烂了的藤子又吐出新芽。


枯树发芽靠春风,

拉涅旦离不开恩人遮帕麻;

青藤喜缠大青树,

桑姑尼爱上了英雄遮帕麻。


第三部分  妖魔乱世


阿昌的子孙呵,

风不刮树树不弯;

水蛇不撵鱼,

池潭不会起波浪。


豹子出了窝,

黄麂子就要满山逃窜;

世上有了妖魔,

百姓就要遭受苦难。


正当鲜花开得最香,

正当稻谷熟得最黄,

正当牛羊长得最壮,

大地中央却出个乱世魔王。


第一折  腊訇作乱


世界像一只手掌,

故事就发生在手掌的中央。

遮米麻在家织布,

遮帕麻还在南方。


妖精腊訇出世了,

他是一个凶狠的魔王;

但不知他在哪里,

也不知他来自何方。


腊訇有兵有将,

心毒手辣像恶狼;

刚刚来到大地中央,

便想独霸这块地方。


他翻着眼睛看太阳,

心里在恶毒地盘算:

“遮帕麻造的太阳,

升起还要降。


世界发光发亮的东西,

都是热乎乎的一团;

遮帕麻造的月亮,

有光无热空挂天上。


“我要造一个不会落的太阳,

让世界只有白天没有夜晚,

让人们不分昼夜做活路,

让我的名声永远传扬。”


腊訇使尽牛力气,

射上去一个假太阳,

牢牢钉在天幕上,

不会升也不会降。


遮米麻在家织布纺线,

手也麻了,脚也酸了,

织出的布已有九丈长,

怎么天空还是亮堂堂?


走出门来看一看,

太阳高高挂天上。

不知它何时才落山呀,

心里好生奇怪。


她等着太阳落,

可是等了三年还不降。

天空好像烧烈火,

地面比烧红的锅还烫。


水塘烧干了,

树林晒枯了,

土地开裂了,

再没有地方躲荫凉了。


水牛的角晒弯了,

从此水牛的角是弯的了;

黄牛的皮烧黄了,

从此黄牛的皮是黄的了。


野猪的背脊烧糊了,

从此野猪脊背是黑的了;

猫头鹰被晒怕了,

从此猫头鹰在白天闭着眼睛了。


鸭子把嗓哭哑了,

从此鸭子是哑嗓;

飞蝉把肠子气断了,

从此飞蝉没有了肚肠。


腊訇颠倒了阴阳,

整个世界一片混乱;

山族动物被赶下水,

水族动物被赶上山。


树木倒着生,

竹根朝天长,

游鱼在山头打滚,

走兽在水里飘荡。


一条大鱼滚到山凹里,

硬着头皮朝土里钻:

鱼鳞烤硬变甲壳,

鱼头烤焦了缩成一团。


这条大鱼变成了穿山甲,

打个山洞躲太阳;

钻在里边不露影,

捕捉蚂蚁做食粮。


蛇毒毒不过七步青,

心狠狠不过腊訇精。

世界沉入火海里,

腊訇更加得意忘形:


“遮帕麻造的天再大,

没有我的神通大;

遮米麻织的地再宽,

不够我把魔法施展。”


“天上地下我都要管,

强者就要做大王。

谁敢阻拦我,

叫他活不长。”


“杀谁留谁全在我,

不管别人怎么说;

东西南北我安排,

生生死死我掌握。”


被恶魔冲散的羊群,

会“咩咩”地把主人叫唤;

被狂风吹散的小鸟,

会“啾啾”地寻找伙伴。


看到生灵遭到灾难,

遮米麻心急似油煎。

无力制服腊訇啊,

她日日夜夜盼着遮帕麻回还。


第二折  水獭猫送信


遮帕麻南行的时候,

曾站在家门口,

指着南流的的河水对遮咪麻说:

“我就顺着这条河走。


南边的天补好了,

我就叫河水倒着流,

让它回来报信,

你在家里把我等候。”


想起遮帕麻的留言,

遮米麻天天去到河边,

看滔滔的流水呵,

有没有倒着回来。


早上跑三转,

下午跑三转,

晚上跑三转,

一天跑九转。


望着南去的流水,

遮米麻大声呼唤:

“清清的流水呀,

快快流到拉涅旦。


请带个信给遮帕麻,

就说生灵遭祸殃,

魔王霸占了天地,

叫他赶快把家还。”


看着滚滚南流水,

总是不见它折头。

遮米麻两眼都望穿,

心里又添一层愁。


向着南边的天,

遮米麻大声地呼唤:

“遮帕麻啊遮帕麻,

你要快快把家还。”


南边的天空空荡荡,

听不到一声回响;

南天上的云彩停下了脚步,

信儿怎么传得到南方?


忽然看见两条狗,

正在河里游,

遮米麻立刻跑上去,

站在河边请求:


“小狗啊小狗,

赶快顺水游,

踩着遮帕麻的脚印走,

叫他回来把妖魔收。”


两只小狗摇摇头:

拉涅旦山高路难走,

从头到尾几千里,

不知跑到什么时候?


腊訇把我们赶下水,

空长四脚不能走;

叫我送信我高兴,

要游几千里怎能忍受?


路上饿了没吃的,

碰上老虎要丢命,

遮米麻啊,我们实在害怕,

还是让我们留在这里。


听了狗的话,

遮米麻急得直搓手,

信儿送不到,

妖魔怎么收?


忽然又见两只鸡,

飘在河里顺水流,

遮米麻赶快跑上去,

站在河边请求:


“小鸡啊小鸡,

赶快往南游,

踩着遮帕麻的脚印走,

叫他回来把妖魔收。”


小鸡摇头开口讲:

“太阳我能叫出山,

但远在南边的遮帕麻呀,

我无法把他叫回来。


腊訇把我赶下来,

不许上岸回窝里;

派我送信我高兴,

可惜我打湿了翅膀不会飞。


路上饿了没吃的,

碰上夜猫更倒霉,

遮米麻啊,我们实在没本领,

还是让我们留在这里。”


听了小鸡的话,

遮米麻急得流眼泪;

信儿送不到,

遮帕麻何时才得归?


有只水獭猫,

自自在在漂水上;

泅水他比鱼灵活,

上岸跑得比狗快。


腊訇把它撵下水,

吃鱼吃虾饿不倒;

腊訇把它赶上山,

打个山洞能安家。


它看见遮米麻呵,

坐在岸边流眼泪,

便张开笑脸走上来,

说几句宽心话来安慰:


“在遮米麻啊好奶奶,

什么事情想不开?

有了难处告诉我,

有什么事情我来帮忙。”


遮米麻听了多欢喜,

抱起獭猫把泪揩净。

指着太阳骂腊訇,

望着南方直叹气:


“你看这天不像天,

你看这地不像地,

世界成了这个样子,

叫我怎么不着急?”


只有叫回遮帕麻,

才能除掉魔王。

信要送到拉涅旦,

只好派你前往。


水獭猫你听仔细,

我的嘱托莫忘记,

跑在山上莫贪玩,

游在水里莫大意。


顺着遮帕麻的脚印走,

快快赶到拉涅旦去,

喊回天公,重整天地,

那时我招你做女婿。”


水獭猫点点头:

“奶奶不用愁,

信儿我去送,

不见天公不折头!”


这个可爱的水獭猫,

不怕水深山高,

朝着遥远的拉涅旦,

睁大眼睛拼命跑。


翻了九十九座山,

过了九十九条河;

肚子空了不知饿,

嗓子干了不知渴。


这个机灵的水獭猫,

不知跑了多少路程,

肉跑掉了九斤,

皮磨破了九层。


身上的毛结成了疙瘩,

头上沾满了灰尘,

嗓子干得说不出话,

肚子饿的头发昏。


忽然看到一片椰子林,

林中有个小村庄,

村外一眼井,

井水清汪汪。


水獭猫想进村,

去把遮帕麻打听;

可身上脏得不像样,

邋里邋遢不好见人。


看着清汪汪的水,

水獭猫纵身跳下井;

先喝水,后洗澡,

又是翻身又打滚。


干渴全解了,

皮毛洗亮了,

身上凉快了,

却把水井搅浑了。


水獭猫跳到草地上,

放平身子烤太阳。

一路奔跑太劳累,

躺在地上睡得香。


寨门“吱呀”响,

走进一个挑水的女人:

上坡好像柳迎风,

下坡好像风送云。


她的头发比燕子毛还黑,

她的脸比鹭鸶毛还白,

她牙齿比石榴籽还密,

这个美人就是桑姑尼。


她来到井边,

刚刚舀起一桶水来,

就吓了一大跳:

清清的井水变成了泥浆!


阿公阿祖留下话,

井水变深地要塌。

桑姑尼水也不敢挑,

急急忙忙转回家。


忽然看见水獭猫,

呼呼大睡正打鼾。

定下心来仔细看,

獭猫身上的水气还不干。


桑姑尼心里直冒火,

张开嘴巴大声骂:

“哪里来的野东西!”

提起扁担就要打。


水獭猫惊醒了,

一骨碌跳起来,

躲开桑姑尼的扁担,

边说话边揉眼:


“我是北方来的客呀,

遮咪麻派我来找遮帕麻。

妖魔腊訇作乱了,

这音信要当面告诉他。”


听说来找遮帕麻,

桑姑尼的眼睛亮了,

桑姑尼的心里乐了,

高高举起的扁担放下了。


“遮帕麻就住在我家,

跟着我就能见到他。

今天他去打麂子,

太阳落山才回家。”


你是北方来的客,

我回家给你泡茶。

肚子饿了不用愁,

我家里有鱼也有虾。”


水獭猫心里欢喜,

跟着盐婆就走;

刚要跨进门,

一跳跳到桑姑尼的肩头:


“奶奶奶奶我害怕,

我的身上有股怪味道,

你家的猎狗恶,

闻到骚味会把我咬。”


“水獭猫,你别害怕,

猎狗撵山不在家;

回头你应躲在屋梁上,

等我拴好猎狗再下来。”


遮帕麻打猎一整天,

麂子的影子都不见,

辛辛苦苦无收获,

两手空空下山来。


半路碰上瓢泼大雨,

从头到脚都淋遍;

泥浆溅在身上,

愁苦挂在脸上。


到家赶走了兵和将,

烧起火塘烤衣裳。

湿柴点火火不燃,

不见火苗只见烟。


黑烟腾腾冲屋梁,

熏坏了梁上的水獭猫:

又是咳嗽又流泪,

一边叫喊一边跳。


遮帕麻看见水獭猫,

抓起棒棒就要打:

“满山找不着一根麂子毛,

想不到野物自己送到家!”


吼声传进厨房里,

急坏了正在做饭的桑姑尼:

“快住手,别动气,

它是北边来的小东西。”


听说水獭猫从家乡来,

遮帕麻的怒气顿时消。

连忙抱下小东西,

一面问好一面笑。


水獭猫跳上遮帕麻的肩膀,

咬着耳朵把音讯传:

“腊訇乱世搅窝子,

遮米麻盼你快回还……”


第三折  遮帕麻回归


激怒了的大象,

会把竹林踏平;

惊人的消息呵,

撕碎了遮帕麻的心:


“一拃长的花蛇,

竟想吞下大象!

故乡的百姓正在遭殃,

我怎能不去救难?”


遮帕麻收拾行装要上路,

桑姑尼心里乱如麻。

她走上前来拉着他,

眼里泪水如雨下:


“遮帕麻呵遮帕麻,

拉涅旦哺育我长大,

要我离开这里哟,

心里实在放不下。


离开抱我长大的阿爹,

离开奶我长大的阿妈,

离开我朝夕相处的兄妹,

我的心啊似刀剐。


砍下我的两腿留在家吧,

免得爹妈和兄弟常牵挂;

可是归途九千里,

没有腿怎么把山爬?


砍下我的双手留在家吧,

免得爹妈和兄弟常牵挂;

可是路程九千里,

没有手怎么抱娃娃?


砍下我的脑壳留在家吧,

免得爹妈和兄弟常牵挂;

可是没有脑壳不能活哟,

怎能跟你回去熬盐巴?


双腿不能不留着,

双手不能不留着,

脑壳不能不留着,

遮帕麻呵还是留下吧!”


听说遮帕麻要回家,

拉涅旦的百姓也苦苦留他:

“遮帕麻呵你不能走,

这里就是你的家。


我们离开了你,

就会像冬天的树桠;

我们离开了你,

就像没有露珠的小草。”


十人围不过的大榕树,

狂风也不能把它摇动;

百姓的眼泪哟,

却使遮帕麻感动:


“你们诚心挽留,

我万分感激;

你们对我的爱戴,

我永远铭记。


我跟北方、南方的百姓,

都心连心;

是去还是留,

看天意来定。”


现在就派兵将去狩猎,

不打老虎也不打狐狸;

专撵山老鼠,

看他的行踪测天意。


老鼠出新洞、进旧洞,

天意要我回北方除魔王;

老鼠出旧洞、进新洞,

天意要我留在南方。”


兵将打猎回家来,

欢欢喜喜地讲:

“老鼠出新洞、进旧洞,

天意要你去除魔王。”


遮帕麻提起赶山鞭,

点起兵将就要启程,

拉涅旦的百姓拦路哭,

离别的泪水湿透了衣襟:


“要高飞的孔雀呵,

不要忘记你栖息过的地方;

要离开我们的遮帕麻呵,

不要忘记你居住过的村庄。”


第四部分  降妖除魔


大山压顶的时候,

要挺直腰杆;

大难临头的时候,

要咬紧牙关。


天最黑的时候,

千万不要慌张:

黑暗总有尽头,

东方就要升起太阳。


第一折  斗  法


腊訇乱世三年,

大地闹了三年饥荒。

天底下没有一丝阴凉哟,

连大青树也都枯黄。


活着的百姓逃亡他乡,

死了的百姓堆满路旁;

专吃腐肉的乌鸦呵,

也伤心的眼泪汪汪。


天空飘过来的朵朵白云,

传来了下雨的消息;

聪明伶俐的水獭猫哟,

带来了遮帕麻回归的音信。


遮帕麻回到故乡,

遮米麻到山脚迎接;

不等天公进家门,

便滔滔倾诉心里的苦和恨:


“你看天上挂着一个假太阳,

使这里只有白天没有夜晚,

绿苗被烧焦,池水成泥塘,

魔王造下的罪孽说不完。


腊訇这个大妖魔,

有兵有将会神通,

蝎子毒蛇没有他毒,

豺狼虎豹没有他凶。”


遮帕麻心里怒火烧,

一跳九丈高:

“妖精腊訇实在可恶,

不把他杀掉恨难消!”


遮帕麻挥起赶山鞭,

鞭响似雷炸;

他要马上和魔王打仗,

召来了所有的兵马。


可又转念一想:

“两只老虎打架,

会揉伤田里的禾苗,

不能让战争把百姓糟蹋。”


举起的赶山鞭又轻轻放下,

集合的兵马又解散回家:

“在腊訇喝水的河里撒毒药,

那才是一个好办法。”


遮米麻一听连忙制止:

“遮帕麻呵你想的不妥当。

没有水,生灵怎么生活?

毒药不能撒水上。”


遮帕麻想了想说:

“不撒水里撒山上。

野果山菜都沾着毒,

腊訇吃了烂肝肠。”


遮米麻又劝告:

“山上动物万万千,

即使把妖魔毒死了,

无辜的生灵也要受牵连。”


遮帕麻急得团团转:

“那还有什么好主张?”

遮米麻早有主意在心头:

“莫着急,先去跟腊訇交朋友。


交了朋友再斗法,

瞅准时机好下手;

再烈的火也克不过水,

作乱的妖魔定能收。”


遮帕麻来到腊訇家,

魔王翻翻白眼不说话,

一副鬼相,满脸怒气,

不让坐也不倒茶。


遮帕麻开口笑笑,

说出话来像蜜甜:

“从今以后交朋友,

不知你愿不愿意?”


腊訇说话口水溅:

“要交朋友我为大,

天地归我管,

事事要听我的话。”


遮帕麻说:

“我们来比智斗法,

你要赢了我就尊你为大,

我要胜了我就管天下。”


魔王没有话讲,

两人相邀到山前。

山凹里有棵花桃树,

枝繁叶茂花儿鲜。


腊訇上前去,

念了一串咒语,

又掐动手指头,

桃枝顿时叶焉花枯。


他张开血口哈哈大笑,

洋洋得意地自夸:

“生灵死活我掌握,

谁的神通还能比我大?”


遮帕麻说:

“腊訇且莫夸,

谁有真本领,

要让枯枝再发芽。”


腊訇连连摇头:

“枯枝怎么能再发芽?

枯枝怎么能再开放?

起死回生我无法。”


遮帕麻念动咒语,

又端来一碗清水:

含一口清水喷花桃,

一眨眼功夫雨霏霏。


花桃重吐新芽,

枝头开满白花;

腊訇脸色像黄蜡,

目瞪口呆变成了哑巴。


第二折  斗  梦


腊訇不服气,

又打鬼主意:

“今日斗法不算数,

明日斗梦比高低。


做了好梦交好运,

做了恶梦不吉利。

谁该坐天下,

梦中看天意。”


遮帕麻上山顶,

腊訇下山箐;

各做各的梦,

约定明日到山腰谈梦境。


遮帕麻准时到山腰,

心里高兴脸带笑;

腊訇垂头丧气,

心中像火烧。


遮帕麻说:

“我梦见太阳红彤彤,

山中泉水照人影,

树叶树枝青葱葱。”


腊訇有气无力地说:

“我梦见山顶黑乎乎,

箐沟流出黄泥水,

枯树枯枝光秃秃。”


遮帕麻做好梦,

腊訇做恶梦;

腊訇又输了,

遮帕麻又赢了。


腊訇耍赖说:

“昨天的梦不算数。

我上山顶你下箐,

再梦一回定输赢。”


遮帕麻点点头:

“再比一次也不怕。”

腊訇上了山顶,

遮帕麻来到山下。


第二天清早,

腊訇来找遮帕麻,

脸孔阴沉沉,

说话结结巴巴:


“我梦中不见太阳面,

只见山崩地倒塌,

满山枯藤挂老树,

浑水泥浆淌山洼。”


遮帕麻说:

“我梦见太阳亮堂堂,

绿树枝头喜鹊叫,

洼里泉水清汪汪。”


腊訇又输了,

脸色难看,像死了爹娘;

勉强答应交朋友,

再也不说要尊他为王。


第三折  智伏腊訇


遮帕麻和腊訇交了朋友,

胸中有了战胜魔王的计谋,

回家提上赶山鞭,

高高兴兴往山上走。


白菌子红菌子撒入松林,

甜鸡枞香鸡枞撒在山头;

砍棵竹子抬回家,

编成竹筐和竹篓。


雷雨过后出鸡枞,

遮米麻拾回一满篓;

桑姑尼生火来烹煮,

加了盐,调了油。


送碗香喷喷的鸡枞给腊訇,

让他美味下咪酒。

鸡枞香,咪酒甜,

腊訇吃了直点头:


“美味鸡枞甜透心,

这样的好东西哪里有?

遮帕麻呵快快告诉我,

有福同享才是好朋友。”


遮帕麻真高兴,

凶恶的腊訇已上钩:

“爱吃只管上山采,

这种美味遍山有。”


遮帕麻提起赶山鞭,

拔脚就往山上走,

踏遍山头和山沟,

撒下毒菌“鬼见愁”。


遮米麻左肩挎竹筐,

遮米麻右肩挎竹篓,

去约腊訇家的小妖精:

“想吃鸡枞跟我走。”


遮米麻拾到毒菌放进竹筐,

遮米麻拾到鸡枞放进竹篓;

竹筐眼大装不住,

漏了一地“鬼见愁”。


小妖精拾起毒菌说:

“你的筐子漏呀,老奶奶!”

遮米麻装作慷慨的样子:

“漏在地上的你只管顺手捡。”


遮米麻拾了一背甜鸡枞,

小妖精捡了一背“鬼见愁”。

各自回到各自家,

腊訇见了口水直流。


等不得菌子煮熟,

腊訇就张开血盆大口,

一阵狼吞虎咽,

连渣带汤吃了个够。


腊訇吃了“鬼见愁”,

肚子疼得冷汗流,

倒在地上直打滚,

好像一万只老虎在吼。


腊訇家的妖精三天不出门,

腊訇家的房顶三天不冒烟,

不知腊訇死硬了没有?

遮帕麻派水牛去查看。


水牛刚出门,

天热淌大汗,

泡在水塘里,

忘了去查看。


遮帕麻一气穿了牛鼻子,

牛脖子上把弯担架:

“活着去犁田,

死了剐干巴!”


又派黄牛去查看,

黄牛来到半路上,

看见一片甘蔗林,

贪吃又把差事忘。


遮帕麻气坏了,

瞪着眼睛骂:

“瘦时挨鞭抽,

胖了用刀杀!”


又派马儿去查看,

马儿走进腊訇家,

看见一摊草,

只顾把滚打。


遮帕麻揪住马尾骂:

“让人骑着跑,

罚去驮东西,

鞍子背上架!”


召来两只小麻雀,

展翅飞到腊訇家,

看见魔王死硬了,

回来告诉遮帕麻。


喜讯乐坏遮帕麻,

高高兴兴对麻雀说道:

“饿了谷囤头吃,

天黑就住屋檐下。”


又派两只小老鼠,

飞快跑到腊訇家;

老鼠闻见魔王尸臭了,

咬回两个手指甲。


消息喜坏遮帕麻,

高高兴兴对老鼠说道:

“谷囤咪囤脚下吃,

墙角打洞去安家。”


出来一只大苍蝇,

嗡嗡飞到腊訇家,

在魔王鼻孔耳孔里下子,

在魔王眼珠上搓脚。


飞回告诉遮帕麻,

遮帕麻对苍蝇说道:

“甑子头上你去吃,

饭桌上面任你抓。”


腊訇的尸体臭气冲天,

狗去咬他的心,

猪去拱他的肝,

七零八散,碎成万段。


第四折  重整天地


腊訇凶狂野心大,

天理不容,自取身亡;

可他射上去的假太阳,

还散发着毒光。


森林还在冒着烟,

竹子还在倒着长;

山上的动物还在水里挣扎,

水里的鱼虾还困在山上。


遮帕麻拉开黄栗硬弓,

搭上九  长的弩箭,

一箭射下假太阳,

天空不再喷毒焰。


天上出现了遮帕麻造的太阳,

天上出现了遮帕麻造的月亮;

太阳会出也会落,

月亮会升也会降。


遮帕麻挥舞赶山鞭,

把倒插的柳树扶正,

把倒流的河水理顺,

把颠倒了的世界重新整顿。


水里的兽类放回山上,

山上的水族放回河里,

只有会打洞的穿山甲,

自愿留在山里。


遮帕麻甩动赶山鞭,

鞭树树成林,

鞭水水更清,

鱼儿回水鸟归林。


鱼儿回水得自由,

鸟儿归林传歌声;

英雄的遮帕麻呵,

理顺了阴阳挽救了生灵。


遮帕麻立下古老的规矩,

精心把世界管理。

百姓受苦他伤心,

百姓安宁他欢喜。


他派三十个神兵守山头,

临走时对他们讲:

“见毒蛇就要拔出长刀,

对鬼怪决不能手软。”


他派三十员神将管村寨,

出发前一再对他们告诫:

“从今以后谁敢再作乱,

就跟腊訇同样下场!”


干涸了的池塘又流出了清水,

逃出去的百姓又回到了故乡;

烧光的草地又变绿,

枯死的鲜花又开放。


田里的谷子一年黄两次,

肥壮的牛羊满山岗;

大树高兴得招手,

河水高兴得歌唱。


最动听的调子是“窝罗”,

最美丽的花朵是攀枝花;

唱一支“窝罗”歌颂遮帕麻,

采一朵攀枝花献给遮咪麻。


阿昌的子孙呵,

这就是遮帕麻和遮咪麻的故事,

你们要牢牢记在心里,

世世代代传唱不歇。


遮帕麻和遮米麻的故事,

像天一样久长;

要知道故事的来历,

请问月亮和太阳。


遮帕麻和遮米麻的故事,

像大地一样长存不衰;

要问故事出自哪里?

阿昌心底是它的故乡。





批注:

①、活袍:阿昌族的巫师。

②、老倌人:指年高、智慧、有威望的老人。

③、勾娄早芒:阿昌族原始宗教信仰的月亮神。

④、毛鹤早芒:阿昌族原始宗教的太阳神。

⑤、茫鹤早芒:东边的天神。

⑥、清清吉吉:阿昌族习惯用语,既有清洁明亮之意,更有万古不变的意思。在每节结尾都要咏唱。既像比喻,又似复沓。

⑦、腊各早列:南方的天神。

⑧、孛邵早芒:西边的天神。

⑨、毛弥早芒:北方的天神。

⑩、绣泵:花名,一种黄色的花。

?、盖头:古时候搭在头顶遮避日光、风雨的用具。

??、芭华、石华:阿昌话,即芭蕉叶、树叶。

?、窝罗:阿昌族古老的调子,传说遮帕麻从天上带来。

??、巴松昆、巴套昆:阿昌族古老的民歌调子。

?、九:不是实数,泛指多数。

?、腰带:阿昌族姑娘最讲究腰带,小伙子们常以姑娘织的腰带来识别她们是否能干。

?、拉涅旦:传说中的南极。

?、桑姑尼:传说中聪明美丽的女人,阿昌人至今仍用她来比喻贤慧能干的妇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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